【杀戮天使】彼端（9）
背景架空注意，OOC注意。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【Ray】
【Ray，到这边来。】
像好不容易凝结却又被剥落的痂，脆弱的保护落下，露出rachel幸福与痛苦的回忆。
他们是从城外来的家庭。父亲是武者，母亲是医师，身为两人爱的结晶的Rachel Gardener，有着异于常人的优秀资质不说，其外表也是无可挑剔的。
只是不知为何，本应继承父亲充沛魔力的rachel只能使用治愈的法术，且对治愈的对象还有苛刻的限制——但没关系，对于他们这一家人而言，演示给外人看的法术能掌握多少都无关紧要。
重要的是，家族传承下来的知识。
【Ray，听好了，】
地下室沉重的大门开启，父亲抬起手，向rachel缓缓展示着载录成册的、家族的知识，
【无论你治愈了多少人，挽救了多少生命，这些在家族的法术面前都不值一提。】
【鼠辈们称家族的知识为禁术，这点我们绝不承认。但即使如此我们仍要小心，若是在外轻易暴露，就会招来杀身之祸，甚至会危及知识的传承。】
【你要做的，是将这些知识全部掌握；即使未来它们与你的职业、与世界的要求相悖，你也必须坚持下去。】
【若是有阻拦你的东西，就将它们化为你前进的动力。将尸体化为燃料的法术，我教过你的。】
【Ray，记住，】
父亲在年幼的她面前蹲下身来，搭在她双肩的大手仿佛载满了沉重的使命。
【传承家族知识的人，只剩下我们了。】
父亲传授给她的知识、父亲看向她时眼中的希冀，一切都还历历在目。
但，为什么？妈妈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，为什么会是一切崩裂的原因……？
「……啊？你的爸爸妈妈？」男人嫌弃地瞥了眼那坨巨物，诧异问道。
「……嗯。」rachel喃喃，「爸爸妈妈……吵架了……死掉了……我想让他们‘一起’复活……」
……一起复活是这种的‘一起’吗。连杀人鬼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，他抽了抽嘴角，又挪回身子面对她，单手撑着下巴道「那种事情随便你。」
「嗯。」rachel闭起眼睛，闷声回复。
地下室的空气又沉闷了起来。
zack冷眼看向假寐的少女。他的提问确实让小姑娘止住了哭声，但解释完后反而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境地。她的父母为什么吵架，为什么死，她想让父母‘一起’复活的愿望，这些都是能问的事情，但他都不感兴趣。一时间他甚至感到有些尴尬——这是以前从未感觉到过的东西。
「喂，你已经死了这么多次了，我真的还能回去吗？」zack难得陷入了沉思，闷声向少女提出她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。
「……我不知道，」rachel眼帘低垂，嘶哑的嗓音透露着疲惫，「但是，我只死了两次。」
「……啊？那又怎么？不也还是死了吗？」
rachel抬起眼睛，湛蓝的眼瞳中看不出感情，「有一个从别国传来的成语，叫‘事不过三’，是同样的事不能超过三次的意思。我只死了两次，所以应该没事的。」
「……这样吗。」男人嘟囔着接受了她的诠释，但成语及其意思只怕是一丁点都没记住。
于是两人又沉默了下来，先前偶尔提起的问题与回答的话语，仿佛只是寂静的夜晚中响起的寥寥虫语。
「……zack看起来是真的很想回去呢。」不知过了多久，少女静静开口打破了沉默。
「那是当然的。」男人有些鄙视地答道，「这里什么都没有。」
「什么都没有……吗？」rachel低头喃喃，又抬眼看向他，眸子里像是有一潭沉静的湖水，「zack可以和我说说你那个世界里有什么吗？」
男人沉默了一会，突然想起自己对原本所在的世界也并没有多清晰的认识——生存，杀人，他的生活本就只有这两样，对于其余的东西，他也没有多少好奇的空间。他忽然有些恼怒，为什么这个家伙会提出这种问题？存心难为他吗？对于自己对原本的世界并不熟悉的事情，莫名地有些激怒了他。zack狠狠地瞪了她一眼。
rachel只是怯生生地看着他。
他又有些不自在起来，意识到这家伙除了会法术、有着奇怪的愿望之外，只是个认真到有些死板的少女。这个从自己出现到现在，对他的话言听计从，有时甚至还因此勉强自己的笨家伙，有什么动机会去想挖苦他？
——所以到底为什么要拼到这种程度啊，这个蠢货。
zack抓了抓头发，像是对什么认输了般叹口气，目光有些不安地往rachel脸上游移——刚才那一瞪的分量有多重，他自己也清楚。那种超过了震慑、近乎带着杀气的目光，不知道会不会又弄哭她。
rachel还是那副有些胆怯的样子，zack沉默的时间长了，她也不安起来，纤瘦的手不自觉抓紧了外套，眼中阴沉沉的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。
「……有很多很高的楼啊，那里。」zack的语气有些无奈。
「高楼……？有多高呢？」
「你今天去的那个地方是你们这最高的房子了吧？比那玩意还要高上很多。」
「这里最高的……zack是说骑士总部吗？那里不是最高的，国王陛下的宫殿才是最高的地方。」rachel的胆怯消散了些，对zack所在世界的好奇战胜了先前的不安。她稍稍松开了攥着外套的手，睁大眼睛盯着他，仿佛zack的脸能摆出全部答案似的。
「你别盯着我看啊，好恶心！」zack被她看得有些炸毛，「反正也肯定比那个什么国王的要高就是了！这里的房子都特别矮啊！」
「啊，嗯，抱歉，」rachel迅速收回目光，盯着黝黑的地板，静静等着zack慢慢回想。
「路上都是车啊什么的……有很亮的灯，吃的东西也很多，穿的也和你们完全不一样…那些家伙要是夏天穿成你们那样，大概早就热死了，」zack瞟了rachel一眼，又想起她光着身子披着自己的外套，马上转移了目光，「总之比现在这个地方要好多了。」
「……这样啊。」rachel悄声说道，不再看向他，原本沉寂如潭水的眼睛彻底空了，像是放弃了些什么。
「喂。」饶是zack也能看出rachel的状态不太对了，那双眼睛空荡荡的，比先前的目光更加让他感到不舒服。他随口叫了声想吸引rachel的注意，却没想好要说什么话题。少女的目光很快就投过来了，他却陷入了窘迫之中。
「你不是说摘了花要用么？喏，全都在这里了。」他突然想起来那个布袋，拎起来丢到rachel的手边。满袋子的坚硬花瓣相互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，犹如无数铃铛轻撞。布袋落到了法阵上，却没有破坏到其丝毫，晶莹的液体仍缓缓流动，维持着整个法阵的运转。
「啊，这个。」rachel才想起还有这回事，她撑着身体想坐起来，却又因力气尚未恢复摔回地上。zack连忙一把接住她，「还没好就别坐起来了！喂！」
「可是，再不处理会来不及的…」男人有力的手臂挽着她，rachel感到了些许的安心。她扶着zack的手臂慢慢坐起身来，身上盖着的外套往下滑了些，露出光洁的大片肌肤，zack看不下去，又帮她往上提了提外套，顺手把拉链给拉上了。粗糙的绷带不小心擦过少女的皮肤，她也仍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撑起身子。
「你这家伙…」还真是一点意识都没有啊。
下半句话没能说出口，zack只是在心里默默吐槽着。rachel光是坐起身来就已耗费了大半力量，zack的手刚刚撤去，她便又往前栽了下去。
这回zack伸出的手很快就僵在了半空。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再次摔倒在地，这回rachel直直地倒在了他的身上。她挣扎了几下，没再能凝起足够的力气把自己撑起来。
「…啧。」zack有些不爽，但也没太激烈的反应。想着就算扶起了rachel她估计也会再倒下去，便把僵住的手放了回去。
小姑娘没什么动静，他便侧头去查看，正好碰上rachel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观察他的反应，原本空荡荡的眸子如今堆满了害怕。她是真的想自己坐起来，可是已经没办法再使出力气了。她伏在zack胸前，却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姿态，仿佛在为下一秒被zack推回地上做好准备。
也用不着这么害怕吧…zack在心里嘟囔着。他人害怕的表情会让他感到愉悦，但那需要别人露出喜悦的表情作为前提。少女原本空荡荡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这种感情，反而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。
「……保持这样就行了，快点把它弄完。」他沉声道，把rachel抓起来转了个身，让她靠在自己怀里，拎起布袋丢到她手上。
「啊、嗯。」zack双手放到她身上的一瞬间，rachel都快蜷缩起来了，紧闭眼睛等着下一秒后背撞击地板的冲击。但她只感到自己被转了一圈，后背就靠上了坚实温暖的胸膛。她睁开眼看了看，手上是她费了一条命才换来的花瓣们。
背后的温暖让她愣了愣，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，有些想掩饰先前的呆滞般匆匆拆开布袋的结。坚硬的花瓣们显露了出来，在一旁的法阵微光的照映下，蒙上了层晶莹的蓝光。
rachel把花瓣捧了满手，合上双眼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手上，喃喃念着什么。只几秒钟，zack就看到一捧微光从少女的手心里亮起，像岩穴中的泉水般缓缓涌上，覆了她满手。而后那光芒又渐渐散去，取而代之的是少女手中的花瓣里闪着晶莹的光——就像有繁星在其中一般。
「喂ray，这是什么啊？」等到那束光芒彻底散去，zack才敢开口说话。那溢满掌心的光仿佛是另一种神迹，让人不由得庄重严肃起来。
「是‘加工’，把魔力用特殊的方式注入进去，就可以让它变得既坚固又闪耀，」rachel小心翼翼地把晶莹的花瓣放在一旁，又捧起了另一把，「刚摘下来的时候它会变得很坚硬，可是放久了就会渐渐软化，再不进行处理的话，明天早上就会化为一滩水的。」
刚刚才注入完魔力，接着一口气又说了这么多话让rachel有点脱力，她闭上眼缓了缓，再次抬起手来。
晶莹的光一次又一次照亮了阴暗的地下室，随着最后一捧花瓣被沁出晶莹的光泽，rachel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。加工仪式的每一步她都做得无比虔诚，毕竟这是祭奠要用的花，若是成色品质出了差错，那她之前所做的努力就都前功尽弃了。
「你做完了啊？」zack有些好奇地看着她把堆积在一起的花瓣捧回布袋，又挑出几块来轻轻摩挲着。少女的指尖嫩如青葱，能摩挲出什么来？但她的确做到了。坚硬的花瓣边缘开始微微软化，很快就能被少女捏成微卷的形状。rachel轻轻掂着花瓣两端，并拢起拇指和食指，小心翼翼地压了压，直到调整成了满意的模样，她才用魔力凝出一根银针，在两端戳出了细小的洞孔。
一片片花瓣的加工远比一捧捧来得要费时，所幸rachel并没有把它全部加工完的意思，只做了几片就把它们收拢好放回布袋当中。她抿了抿嘴唇，正想给布袋打上结，一只大手却突然斜插到她面前。zack捏起一片花瓣，就着法阵好奇地观察着里面闪烁的微光。
「zack喜欢这个吗？」
「没见过，我那边没这玩意。」
「这个的话，其实这里的很多人也没有见过呢。毕竟很难采到。」rachel似乎又想到了什么，对着他露出了淡淡的微笑，「说起来，如果没有zack的话我也采不到的。谢谢你。」
男人沉默了会，脸色似乎更差了些。他随手一弹，把花瓣丢回布袋中。「比起那个，你现在是不是该躺回去了啊？坐都坐不起来还记着搞这些东西。还有，衣服还我，这里冷得要死。」
少女乖乖地遵守了他的要求，但她动身的那一刹那zack就开始感到后悔了。他忘了在他的外套底下是少女一丝不挂的身体。rachel拉开拉链，露出了洁白窄小的肩膀，羊脂般光滑的皮肤映着蓝色的微光，顷刻间大片大片地暴露出来。
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外套已经被脱到腰间了，zack一把扯过外套，粗鲁地再给她盖上。「不用了！你乖乖躺下去就行了！」
「？」rachel诧异地看了他一眼，她有些被zack匆忙的动作所吓到，「可是…」
「没什么可是的！我不想要外套了还不行吗！」他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没常识，有些慌张地把她按回到法阵上，「你就这么随便给别人看身体的吗？！」
这可是就算是他这种没有按正常轨迹长大的人都知道的事啊！他自己讨厌被别人看到绷带下的身体暂且不说，那边世界的女人可是裙子稍微被动了动就大呼小叫的啊！
「这是不可以的事吗？」
完了，这家伙真的是像纸一样洁白啊。
难怪之前被男人围着也感觉不到危险！
「当然不行啊！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看的啊！」他甚至都要被这家伙的迟钝激怒了，「而且你什么都没穿的话待在这里会冷出病吧！等你完全恢复了再说！」
「我不会冷的，」rachel看着他认真说道，「从小时候起我就没有冷的感觉了。」
「…啊？」突如其来的说明让男人愣住了，但也只是一瞬间，很快他就又反应过来，「总之你穿着就是了，别再折腾了。」
「可是zack刚才不是说…」
「啊啊够了烦死了！别管我！你自己休息去！」少女的疑问还未完，就被男人粗暴地打断了。他实在是被rachel缠得不耐烦了，声音不由得高了起来。问题一个接一个的，这家伙难道就不能干净利落些吗？
「…嗯。」rachel低了低头，闭上了眼睛。只一闭，满身的困倦顿时就爬了上来，她的声音不由得小了下去，「……那，我先睡一会…」
「啊啊，不过天亮了的时候我可没办法叫你。」
「啊，」rachel才想起zack白天不是人的形态，急忙睁开眼睛想再次坐起来，「明天要及时到总部，我还是不睡…」
她还未坐起身，就被男人用力按了回去。他大力按住她的肩，俯下身来瞪着rachel，额发下的脸满是阴沉。
「睡觉。」
rachel是第一次听见zack用这么低沉的声音说话，底下埋着的怒气像是随时都会爆发出来。zack今晚已经生气很多次了，这次要是再不听话，他会做出什么，rachel也不知道。
但肯定是很糟糕的事吧。不想被zack讨厌。rachel急忙闭上了眼睛，乖乖睡了下去。
…
……
【很久很久以前，世界由两边组成。】
【一边以魔法为傲，一边以科技为豪。】
【这两边呢，是以一扇大大的门连接着的。】
【它有多大呢？】
温柔的女人歪着头想了想，举起双手比划了一个极大的圆，编成麻花辫的美丽金发在胸前轻晃着。
【比这——样还要大哟，比国王陛下的宫殿还要大呢。高高地插入天际，和云朵一起作伴。夜晚的时候，星星就落在大门顶端休息呢。】
年幼的女孩依偎在女人身边，眼睛亮晶晶的，满是对高耸入云的大门的向往。
【我可以去看那个大门吗？明天就去！】
女人笑了，温柔地抚过孩子的头顶，柔软的指尖将几根散落在外的淘气发丝收拢至她耳后。
【那扇大门已经消失了哟，很早很早就消失了。】
【但是啊，我们的rachel好好学习传承下来的知识的话，一定能再造一个的。】
【真的吗？】女孩眼中的光刚刚暗淡下去，马上又重新亮了起来。
【嗯，不信的话可以去问爸爸哦！】
女孩兴奋地站起身来，转身朝地下室的方向跑去。
小小的光洁的脚丫蹬着编织紧密的草鞋，在漆黑的地上奔跑着。
地下室。爸爸一定就在那里，和往常一样。
啪嗒，啪嗒。
草鞋底撞击着地面，在无尽的黑暗中旋出空荡荡的回音。
可是跑着跑着，脚下却传来水渍的声音。
【…？】
温热的液体被溅到脚踝，又汇聚成滴缓缓流下，一点一滴地沾湿了草鞋。
女孩无心停下观察，找到爸爸才是最重要的。
可是，为什么，明明一直往下跑着，她却渐渐被地面抬了起来呢？
一盏壁灯遥遥地亮着，里面摇曳的火烛为她带来了些许光芒。像是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目标，女孩被黑暗中的那盏灯吸引住了，拔腿朝着光源跑去。
啪嗒，啪嗒。
噗嗞。
…什么声音？
跑到壁灯的暖光下，女孩安心地缓了口气，借着温暖的灯光四处张望了起来。
脚下是，被小小的血红鞋印点缀着的精美地毯。一步两步，鞋印清晰地延伸到了她的脚下。不远的地方，是被大片大片染红了的地毯。小小的孩子抬眼向前看去。
目光所及之处满是鲜血，像是一团团簇拥着的极艳花朵。曾经美丽的女人躺在地上，生命终结的刹那停留在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她熟悉的温柔，杂乱的金发掺入了血污之中，再无往日的光泽。
【……妈妈？】
女孩轻声问道，从喉咙中挤出的声音满是惊慌。她想走到妈妈身旁，脚却僵硬得无法动弹。
艳丽的花以母亲的腹部为基，大朵大朵地绽放在洁白的裙衫上。刀上寒光一闪而过，径直插碎了那些艳红的花。血肉翻卷着被小刀带起又插下，攥着刀的手青筋暴起。即使是这么小的一把餐刀，握在武者的手上也能成为杀人的利器。女人的喉咙被刺穿，眼神如流失的鲜血般渐渐涣散，他却熟视无睹，抽出了那把餐刀继续捅着她的肚子，哪怕喉间喷涌而出的血液溅了他满脸。
女孩细微的呢喃被淹没在肉块与刀具的摩擦声中，男人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已无法辨认形状的肠肉，此刻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孩子的声音。
那布满血丝的双眼翻了上来，死死瞪着小小的孩子。
他站了起来，踏过女人混着血污的乱发，一步步逼近了自己的女儿。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，因绝望而疯狂，那筋肉纠结的面庞早已不是女孩所熟悉的严父的模样。只剩下那双眼睛，像是聚集了所有的疯狂，凝聚在了极怒的瞳孔中。
【爸、爸爸…？】
女孩害怕地向后退去，未走两步便抵上了墙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名为父亲的恶魔缓缓逼近。
【你也会和你妈一样，变成脑子有问题的女人吧！】
男人举起手中的刀。
少女猛地睁开了眼睛，才发现自己抽噎得几乎背过气去。
恐惧和绝望一次次地借着幼时的记忆浮上心头，她怎么能不害怕呢？母亲横尸眼前，对她举起刀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啊。
要是…要是那时没有反击，和母亲一起死去的话，现在也不会这么孤独了吧？不会看着街边牵着手的母子，炊烟中忙碌的家庭，默默走向自己与世隔绝的家，当一个无人知晓的…
魔女。
她努力挤出一抹薄凉的嘲讽，泪水没有停歇地划过脸颊。是啊，孤独，她当然是孤独的。诚然她有关心着她的骑士团，爱慕着她的少年，但她只能死死怀抱着家族的秘密，封闭所有人通往自己内心的道路。
如今有了一个不会介意她的秘密的人兀地闯进了她的家她的生活，但那又有什么用？他不属于这个世界，执意要回去，无论她怎么挽留。
无论她怎么挽留。
自己喜欢上他了，rachel很清楚这点。靠近他的时候会感到紧张，害怕得想要跑开，同时却又想再接近他多一些。会偷偷地瞅着他，想牵一牵他的手，不，哪怕是能够扯着他的衣角都好。总想和他靠在一起。
可他不想留在这里。
她闭了闭眼，但这并不能阻止更多的泪水涌出。反而是zack的声音突然响起，吓了她一跳。
「喂，你哭什么啊。」
zack有些摸不着头脑，这家伙好不容易睡熟了，没过多久就开始抽泣。他还寻思着要不要叫醒她，却又有些纠结。没想到她不一会儿就哭醒了。
rachel用手背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水，默默凝视着男人。后者感觉到了她的视线，烦躁地扭过头去。
「干嘛？好恶心啊。」
「zack，我可以抱一下你吗？」
「啊？不…」男人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，一时愣了愣，下意识的想要拒绝。可看到少女哭得红肿的眼袋，里面那双死掉的、空白的眼睛正默默看着他，最深处的地方似乎燃烧着一丝丝微小的希望，便又改了口，「………随便你。」
于是rachel起了身，细瘦的胳膊缓缓在他颈后交叠，扣紧。少女身上细微的幽香与男人微炙的体温紧紧贴在了一起。这是他们第一次拥抱，充满了胆怯和不自如。但在往后的日子里，他们再也无法在如此闲暇的时光中抱紧彼此了。
这样就好。
这样就足够了。
rachel闭紧眼睛，努力抑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，吸了吸鼻子，用力贴紧zack，想让此刻的温暖更多更久一些。
「zack，」少女仰头在他耳边低语，带着些颤抖的鼻音，「其实我知道，让你回去的方法。」
「？！」
男人还未来得及说出话语，他的身上就溢出了一道流光，将他化为了小小的野兽。
天亮了。
窄小的通风口里泄出几丝微光，rachel把还在挣扎的小兽放下，抱着布袋走向地下室的出口。
TBC
评论